陪追星閨蜜去機場接機,我卻 crush 上了經紀人。
其他人對著明星尖叫,我沖經紀人吹了個流氓哨。
「哥你好帥,多長啊?」
意識到問題有歧義,我心虛找補:
「我問的是身高!」
經紀人:……
追了大半個月,經紀人無奈勸我:
「別為我花心思了,我暫時沒有戀愛的打算。」
我聽話私心,開始追另一個愛豆。
卻被沒有戀愛打算的他抵在無人小巷:
「不是想知道我多長?那就自己量!」
1
嘈雜的機場 VIP 通道盡頭。
閨蜜喬矜悅抓著我的胳膊瘋狂搖晃。
「啊啊啊啊啊他來了他來了!」
我踮著腳在一堆後腦勺的縫隙中看向來人。
「在哪?哪裡啊?在哪裡?」
喬矜悅一邊尖叫,抽空給我這個睜眼瞎指了個方向。
「就那邊,八點鐘方向,最帥的那個。」
我點點頭,眯著眼看向她手指的方向。
黑衣男人剛從通道拐角轉出來,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單手插兜接電話時剛好露出腕間的機械表。
「黑衣服那個?確實好帥耶!」
話音剛落,站在我旁邊的幾個粉絲白了我一眼,拉開與我的距離。
「不是!黑衣服那個叫周承則,是江白赫的經紀人。
「不過沒想到周承則今天居然親自跟行程!」
大概是電話那邊有甚麼要緊事。
周承則沖著幾個助理揮了揮手,走在了最後面。
五六個助理眾星捧月般圍著個戴口罩的高挑身影往前走。
粉絲們也一窩蜂向前湧。
我磨磨嘰嘰跟在後面。
掛斷電話,他皺著眉看了眼腕表。
我盯著他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大腦瞬間宕機。
在前方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清脆的流氓哨顯得格外引人註意。
「哥你好帥,多長啊?」
原本人聲鼎沸的通道瞬間一片死寂。
周承則握著行動電話的手指一顫,鏡片後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
他抿了抿唇,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緋色。
我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在閨蜜驚恐的眼神中瘋狂找補:
「我我我,我問的是身高!」
周承則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腳步明顯加快。
不遠處正在簽名的江白赫也關註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鴨舌帽下的眼睛彎成月牙。
他沖著周承則挑了挑眉,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哥~」
他故意拖長音調。
「人家問你話呢。」
周承則冷冷瞥了他一眼,面露警告。
「閉嘴。」
不知道是哪個站姐恰好拍下了這一幕。
這條視頻在熱搜上掛了三天。
#江白赫經紀人到底多長#成了互聯網的又一個未解之謎。
「關於周承則,你知道多少?」
我將行動電話扔到一邊,一臉期待地看向閨蜜。
「你真 crush 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這你可真是問倒我了。
「他還挺神祕的,我只知道他是圈內公認的性冷淡工作機器,上個月剛送了一批私生進局子。」
我嘆了口氣,在考慮要不要放棄。
腦子裡卻不由自主浮現出周承則那張冷峻的臉,還有他耳尖泛紅的瞬間。
閨蜜這沒打聽到甚麼,我開始在網路上搜尋。
可惜網路上關於他的資訊也少得可憐。
除了知道他是個經紀人,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獲。
「這也太神祕了吧……」
我嘟囔著,準備深挖,行動電話突然嚮了。
是我哥讓我去接他。
電話那頭背景音有些嘈雜,還有玻璃杯碰撞的聲音。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抓起外套出門。
推開門的瞬間,我就看到了我哥那張醉醺醺的臉。
「嘻嘻,這邊!」
他沖我招手。
我皺著眉走過去,剛要開口抱怨,突然愣住了。
坐在我哥對面的,正是周承則。
他依舊穿著白天那身衣服,應該是包間太悶,原本一絲不苟的襯衫松了兩顆扣子。
看到我,他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這就是我妹,書獃子一個,性格比較內向,天天悶在家裡。」
說完又想起甚麼似的看向周承則:
「剛好承則你認識的人多,有空介紹幾個給她認識認識。」
聽到我哥的話我險些左腳絆右腳,心虛地站在一旁不敢插話。
哥啊,你妹雖然愛看書。
但看的都是帶顏色的呀。
至於天天悶在家裡。
那是因為我都是深夜趁你們都睡了偷偷溜出去玩的!
「性格內向?」
周承則輕笑一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幾秒,又很快移開。
2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趕緊轉移話題。
「哥,你喝多了,我們回家吧。」
我哥擺擺手。
「不急,再坐會兒。」
我無奈坐下,偷偷瞄了周承則一眼。
他靠在沙發上,領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
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分明,有幾分慵懶的性感。
「哥,他是你朋友?」
我輕輕扯了下我哥的衣服。
「嗯。」他點點頭。
「那怎麼沒聽你提過他?」
我繼續追問。
「怎麼沒提過,我不是在家跟你提過好幾次嗎?就你罵他裝貨的那個……」
「你喝多了!」
我撲過去捂住他的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哥跟周承則應該關系不錯,所以說話時並沒有放低聲音。
他還深怕人家不知道我們說的是誰,用手指了指周承則。
頓時全場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們。
我尷尬得滿臉通紅,急忙擺手表示否認。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周承則輕笑一聲,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我被盯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索性把事情全推到我哥那個醉鬼身上去。
「都是他逼我說的!」
我賣哥賣得毫不猶豫,在場的人都笑了。
我想跟周承則道歉,起身時卻因為高跟鞋卡進地毯縫隙失去平衡。
天旋地轉間,腰後被溫熱的掌心穩穩托住。
我頭腦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盯著周承則喉結旁的小痣。
整個包間安靜得呼吸可聞。
直到我的腳邊,一道疑惑的聲音嚮起:
「咦,我怎麼睡地上了?」
我哥揉了揉額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梁熹微你臉怎麼這麼紅?」
「謝謝,我就先帶我哥回去了!」
明明是很好的套近乎的機會,我卻可恥地逃了。
到了家,我才想起我忘了要周承則的聯繫方式了。
躺在牀上時,我腦子裡全是周承則那張臉。
他靠近時的氣息,他喉結旁邊的痣,還有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
我捂著臉在牀上打滾。
完了完了,我徹底淪陷了!
猛地從牀上蹦起來。
我去廚房熱了杯牛奶,然後敲嚮了我哥的房門。
「哥,你睡了嗎?」
忽略他平穩的呼吸,我用力搖了搖我哥的肩膀。
「怎麼了?」
我哥戴上牀頭櫃的眼鏡,起身時滿眼迷茫。
「哥,你今晚喝多了,我怕你睡不著,給你熱了杯牛奶。」
我哥:……
「呀,哥你睡了呀,你剛剛閉著眼睛,我以為你沒睡呢。」
我哥:……
「哥,喝牛奶。」
我討好地將牛奶遞給我哥。
我哥嘆了口氣,伸出手指:
「給你三秒鐘,不說的話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我抿了抿唇,小聲提醒道:
「哥,你回來還沒跟周承則報平安。」
聞言我哥冷哧一聲,拿起行動電話就把周承則推給了我。
行動電話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我屏住呼吸點開周承則的名片,指尖懸在添加好友的按鈕上遲遲不敢落下。
「這麼晚了,人家應該睡了吧?」
我哥翻身坐起,一把奪過我的行動電話,看也沒看就申請了好友。
「哥他是個甚麼樣的人呀?」
「高嶺之花,六親不認,你少招惹他。」
我哥揉了揉太陽穴躺回去,有氣無力地提醒道。
沒理會我哥的話,我美滋滋地捧著行動電話回房。
3
行動電話在掌心振動的瞬間,我鯉魚打挺般從牀上彈起。
對著天花板無聲尖叫三圈,我顫抖著戳開輸入框。
【承則哥,我是梁熹微。
【我跟我哥已經安全到家啦。
【今天晚上謝謝你救了我,不然我的後腦勺肯定得摔出一個大包。】
發完這些,我猛地把行動電話扣在胸口。
直到三分鐘後,周承則才回我的消息。
【1。】
窗外風吹樹葉傳來惱人的沙沙聲。
我翻了個身,繼續找話題。
【剛剛你幫我的時候,我的口紅好像不小心蹭到你的白襯衫上了。
【要不我賠你幹洗費?
【或者請你吃飯賠罪吧。
【還有今天白天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
這次等待了整整五分鐘,周承則才回覆。
【不必。
【時間不早了,我要洗澡了,梁小姐晚安。】
這該怎麼接啊?
翻開喬矜悅發給我的《和 crush 的說話藝術》,我自信開麥。
【洗澡?!
【大半夜給我發這種資訊,我覺得我們有點曖昧了。】
這次資訊剛發出去不久,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了。
一分鐘後,周承則撤回了最後那句話。
【時間不早了,我去焯個水,梁小姐晚安。】
我:……
很好,他成功引起了我的註意。
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制定了《周承則攻略計劃》。
靠著我哥的關系,我進了周承則公司實習。
至於我撒潑打滾的過程……
不說也罷,結果是好的就行。
我盯著工牌上「梁熹微」三個字,長舒一口氣。
今天剛好是公司簽的練習生一月一度的匯報環節。
一夥十幾歲的小夥子正在試唱,周承則抱著手臂眉頭緊鎖。
「停。」
他叩了叩桌面。
「副歌轉音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鵝,還有你,小動作太多只會顯得油膩。」
我推門進來的瞬間,十幾道視線齊刷刷射向我。
我哥應該打過招呼,周承則看到我時並不意外。
「大家好,我是梁熹微,是新來的實習生。」
周承則點點頭,指向他身旁的椅子。
「你坐這。」
說完看向周圍的工作人員。
「這段時間她就跟著我。」
大家點了點頭,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怪異。
我:???
原本我以為因為我是關系戶他們才這副表情。
直到半小時後,我開始理解。
剛剛同事們的眼裡,分明就是同情。
周承則真的很嚇人!
他就像一臺精密運轉的機器。
罵起人來毒舌又精準,不給任何人留情面。
「跳成這樣還好意思出道?幼兒園的文藝匯演都跳得比你們齊。」
「我們公司是養豬場嗎?再吃下去是想向公眾演繹《消失的腹肌》?」
「這種方案還好意思交上來?你每天拿著工資就為了制造流水線垃圾?」
……
牆上的藝人海報在頂燈照射下面色慘白,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好在我今天剛來,戰火怎樣都不會燒到我頭上。
我小心翼翼掏出行動電話,偷偷在桌子底下跟喬矜悅吐槽。
【周承則生氣的樣子好像憤怒的小鳥哦。
【真帥,想親!
【我一定要追到他!
【貓貓比心。】
一向秒回的喬矜悅今天卻遲遲沒有回消息。
我疑惑地抬頭,恰好看到同事們震驚的眼神。
順著他們的眼神,我看到正前方的大屏幕上,那個貓貓比心ƭű̂⁺的表情包。
我:……
我忘了昨晚剛跟周承則發完資訊。
剛剛下意識點開的是最上面的對話框,誤把消息發給當事人了。
哈哈,閨蜜不回消息的原因找到了。
因為根本沒收到。
我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壓根不敢看周承則的臉色。
「確實挺像的。」
江白赫不知何時倚在門邊憋笑。
「妹妹形容得不錯,就是看人的眼光有待加強。」
我把頭壓得更低。
「今天就到這吧。」
周承則直接無視江白赫的調侃,站起身宣布道。
在場的人都松了口氣。
沒走兩步,周承則轉身看向還在椅子上裝鵪鶉的我。
「還不跟上?」
我「哦」了一聲,急忙起身跟在他身後。
周承則的皮鞋叩在地磚上的聲音就好像定時炸彈的倒計時。
我數著走廊的大理石花紋,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直到他突然轉身,我直直撞進他懷裡。
「梁小姐。」
沉香混著雪松香撲面而來,我踉蹌半步,多虧了周承則及時扶住我。
一抬頭,我恰好看到他松開的領口下滾動的喉結。
我們距離太近了,我甚至能從他鏡片後的瞳孔中看到我的倒影。
「你的追人計劃還包括追進男廁所嗎?」
我猛地後退半步,才看清前方的男廁所標志。
「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辦公室在那邊。」
周承則給我指了個方向。
我點頭欲走,又被叫住:
「梁小姐,我每天要處理通告,應付品牌方,聯繫團隊,真的沒空陪你玩戀愛游戲。」
我攥著衣角的手一緊。
周承則說話的聲音就像大提琴的尾音。
窗外恰好吹進一陣風,一瞬間他袖口的沉香尾調充盈著我的鼻尖。
周承則以為他拒絕得如此不留情面,就能勸退我。
卻沒想到我壓根沒聽他講甚麼,而是盯著他喉結旁的小痣發獃。
「梁小姐,你明白了嗎?」
周承則冷冽的聲音成功讓我回過神。
「嘰裡咕嚕說甚麼呢,想親。」
周承則:……
4
那天之後,我開始正大光明追求周承則。
他最討厭人公私不分。
所以我不但要兢兢業業地工作,空閑時間還要忙著跟他拉近距離。
但周承則似乎在躲我。
在我第 108 次發現他不在辦公室時。
我鬱悶地去茶水間準備借咖啡澆愁。
不得不說周承則雖然處事嚴格,但員工關懷方面做得真的很好。
茶水間不但零食水果齊全,還擁有一個超大的露臺。
我站在角落的一棵檸檬樹旁,開始在微信上騷擾周承則。
【周承則,你真的不想跟我談嗎?
【癩蛤蟆吃天鵝肉都不行嗎!
【你可想好了,等我飛走了你可不要後悔!】
……
對面一直沒回,我鬱悶地嘆了口氣。
正當我還在糾結是留下再發會兒獃,還是去辦公室堵人時,茶水間飄來刻意壓低的譏笑。
「那位今天又發瘋了,就因為 PPT 打錯了幾個字,把實習生罵得裝都哭花了。」
「人家可是金牌經紀人,眼裡只有數據沒有人情味。」
「你們說,那位大小姐,能堅持幾天?」
……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打開陽臺門時帶起了一陣疾風。
「堅不堅持得下去,不如來問問當事人的想法?」
三個正接咖啡的員工驚愕轉頭。
咖啡機發出尷尬的咕嚕聲,我抓起杯子灌了口冰咖啡。
「那個被罵哭的實習生,交上來的策劃案把江白赫的名字寫成白賀。你說要是江白赫的粉絲看到這個方案,會不會撕了工作室?」
白賀是老對家公司新簽的一個男星。
剛出道就被稱為小江白赫,還買了不少蹭熱度的通稿。
江白Ťų₁赫粉覺得對方碰瓷,對方粉絲又覺得江粉倚老賣老搞霸淩。
最近雙方粉絲鬧得水火不容。
我將喝完的咖啡杯重重砸在料理臺上,碰撞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
其中最年輕的那個小姑娘漲紅了臉,還在嘴硬。
「可他也太……」
「太甚麼?太不近人情還是對工作吹毛求疵?我倒不覺得公私分明一絲不苟是甚麼缺點。
「但因為自己失誤讓別人收拾爛攤子,最後還要倒打一耙的人,才是真的又蠢又壞!」
茶水間內一片寂靜。
「說得好!」
突然嚮起的聲音驚得我手一抖,江白赫吊兒郎當地倚著門框。
我這才發現周承則就站在他身後,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聽了多久。
說壞話被正主聽到,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回工位吧。」
「我去你辦公室等你。」
江白赫見狀跟周承則打了個招呼也轉身離開了。
原本擁擠的茶水間瞬間只剩下我們兩個。
「謝謝你幫我說話,不過下次不用這樣。」
他聲音淡淡的,仿佛剛剛的爭吵只是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為甚麼?」
「沒必要。」
「有必要!」
我轉過身瞪著雙眼。
「他們憑甚麼那麼說你?」
他遞來紙巾,目光落在我泛紅的眼眶上。
「比這難聽的話我都聽過,所以你不用為了我跟他們……」
「可我會心疼啊!」
我吼完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說了甚麼,攥著咖啡杯的手指節。
周承則的ťů⁻呼吸明顯滯了一瞬。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梁熹微,你……」
「你想說我不該多管閑事對不對,但我不想聽!」
他沉默片刻,起身去倒咖啡。
「回辦公室吧。」
「你自己回吧!」
我放下杯子摔門而出,卻在電梯口聽到他在跟人打電話。
「會議不用取消,我馬上到。」
周承則永遠都是那樣,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
5
餐廳裡,喬矜悅正對著一桌子菜算卡路裡。
我把叉子狠狠戳進沙拉碗裡。
「周承則就是個機器人!他根本就感受不到人類的感情!」
喬矜悅慢悠悠抿了口果汁。
「可是寶貝,你上周還說他是外冷內熱呢。」
「那是我被美色蒙蔽了雙眼!」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我漫無目的地重新整理著行動電話。
期望的人沒有發消息給我,員工八卦群倒是聊得熱火朝天。
在不斷被頂上去的對話框中,一條消息一閃而過——
【周總監月底就飛巴黎了。】
【噓,他特意交代別讓梁熹微知道。】
周承則要去巴黎?
但為甚麼要刻意瞞著我呢?
是怕我纏著他嗎?
追了周承則近一個月,我第一次生出一股挫敗感。
糾結了很久,我還是給周承則發了條消息。
【你月底要去巴黎?】
【是,那邊有個合作。】
【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
對面很快就撥了個電話過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喬矜悅的鼓勵下,問出了想問很久的那個問題:
「周承則,追了你那麼久,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茶葉在玻璃杯中打著轉,我攥著行動電話等待審判。
周承則的呼吸聲透過聽筒傳來。
良久的沉默過後,我聽見自己說:
「善意的欺騙也不行嗎?」
遠處突然駛來一輛灑水車,水滴在柏油路上蜿蜒成河。
「我明白了,這段時間給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
指甲陷進掌心,我笑著掛斷電話。
怕自己後悔,我火速在 OA 上提交了離職申請。
審核需要時間,我索性直接請了病假。
縱使電話裡裝得再瀟灑,行動電話一扔,我還是抱著喬矜悅哭成了狗。
我罵周承則,她罵她繼兄。
我說周承則不解風情,她說她哥也是根木頭。
瘋鬧了整整一晚,直到淩晨才睡下。
早上我是被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打開行動電話,周承則的對話框跳出冷冰冰的【?】。
【我辭職了。】
用力按下發送鍵,眼眶被窗外的陽光刺得發酸。
對話框頂端的對方正在輸入閃爍又熄滅,最後化成短短兩個字:
【理由?】
【周總監不是最討厭公私不分嗎?現在你終於不用躲著我啦。】
退出微信前最後看到的,是他撤回了一條消息。
胸口翻湧的情緒在看見鏡中我那通紅的眼眶時徹底決堤。
還沒來得及哭出聲,嘴巴就被喬矜悅一把捂住。
「哭哭哭,福氣都讓你哭沒了!
「不就是個男人嗎?姐給你找一百個!」
五個小時後,我跟喬矜悅就坐上了去南法的飛機。
玩了整整半個月,喬矜悅突然決定去德國找她繼兄攤牌。
我一個人踏上了返程的飛機。
也不知道算不算緣分,在飛機上我碰到了周承則。
我原本望著窗外的雲海發獃,聽到熟悉的聲音時下意識轉頭。
恰好看到正在扣安全帶的周承則。
見到我,他修長的手指停頓半秒,金絲鏡片後的目光蜻蜓點水般掠過我的座位。
江白赫從他身側探出頭,誇張地比了個口型:
「好巧哦!」
之後他又朝周承則使了個眼色。
周承則怔了一瞬,似乎有話要跟我講。
但我早已經轉過頭,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周承則為甚麼欲言又止我已經不感興趣了。
因為我發現坐在我旁邊座位的,是我大學時期很喜歡的樂隊主唱程旭白。
程旭白人很不錯,知道我是樂隊粉絲,還送了我不少紀念品。
我們頭碰頭一起翻看他 iPad 相冊裡的演出錄像。
「實在是太幸運了,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飛機上看到這些!」
我忍不住感嘆道。
「下周我們會舉辦一場小型的 live house,你有沒有興趣來看看?」
「當然啦!」
我們順勢交換了聯繫方式。
斜後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是江白赫的聲音:
「則哥你抖甚麼?咖啡灑在我衣服上!」
我努力控制自己轉頭的欲望,將目光放重新在 iPad 上。
取行李時,一直沉默的周承則突然叫住了我。
說話時他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口,聲音有些顫抖。
「程旭白不適合你。」
「甚麼?」
「他人品有點問題,半個月前剛被拍到……」
「那你覺得誰適合我呢?你嗎?」
周承則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鏡片後的鳳眼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甩開他的手,冷笑出聲。
「你現在是以甚麼身份提醒我?前上司?還是哥哥的朋友?」
周承則盯著我泛紅的眼眶沉默了很久,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抱歉。」
沒理會依舊站在原地的他,我推著箱子轉身就走。
6
機場不歡而散後,我對周承則徹底死心。
當時辭職得突然,好些東西都還在公司。
去拿東西的時候,我還專門找了個周承則不在的時間段。
玻璃幕牆外鉛雲低垂,惹得人的心情也跟著沉悶起來。
東西不多,三兩下就整理好了。
「熹微,前段時間茶水間那幾個,都走人了。」
相熟的同事遞給我一瓶水。
我裝東西的手一頓,心底閃過一絲詫異。
「是工作上的事?」
同事搖搖頭,環顧一下四周,小聲道:
「我當時就在現場,是他們自己不長記性。這次是在茶水間蛐蛐你,剛好被周總監聽到,就讓他們全部走人了。」
「說我?」
「對,上次他們說周總監你不是跟她們吵起來了嗎,他們就說當事人都不在意,你這個……倒是多管閑事。」
同事中間停頓了一秒。
不過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不會是甚麼好詞。
「就因為這個?」
「對啊,周總監當場就讓他們去找人事了。」
同事說,她還沒見過周承則臉色這麼差過。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抱起紙箱走向電梯。
卻在走廊盡頭的窗戶旁,看到一盆仙人球。
這還是當初我送給周承則的。
原本生機勃勃的仙人球,現在已經有些枯黃。
因為不喜歡我,所以我送的東西也被隨手扔在走廊。
我撿起花盆,小心翼翼地放進我的紙箱。
轉身卻撞見不遠處的周承則。
「這是你送給我的。」
他喉結旁的小痣在顫抖。
「反正你又不喜歡。」
「我沒有。」
「讓開。」
我把紙箱懟在他胸前。
周承則突然伸手,想把仙人球從箱子裡拿回去。
我後退半步,奪過花盆扔向垃圾桶。
「周承則,如果真的喜歡,它就不會變成這樣。」
他手指踡縮,眼尾有些泛紅。
電梯數字在 24 層閃爍,走廊一片寂靜。
「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轉身進了電梯。
在電梯門徹底關閉的那一秒,我看到周承則緩緩走向垃圾桶。
電梯緩緩到達一樓,江白赫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
「你都要走了,要不要請我喝杯咖啡?」
這段時間江白赫一直很照顧我,之前追周承則他也幫了我不少。
我點點頭,跟他來到不遠處的咖啡館。
大廳裡縈繞著舒緩的輕音樂,咖啡香氣撲鼻。
「周承則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江白赫坐下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甚麼?」
「簡單來說,就是他自卑。」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敢相信。
他站得那麼高,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冰山也會自卑嗎?
「可能是成長環境的原因,才養成了他回避型依戀的人格。
「不過這些是他的隱私,我不能多說。我只是想跟你說一句話:有些植物雖然帶刺,其實最怕受傷。」
我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杯中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你知道嗎?上次在飛機上,我認識周承則這麼多年來,從沒見過他這麼失態。」
江白赫輕輕攪動著咖啡,眼神有些飄忽,似乎在回憶。
「雖然他極力否認,但那就是嫉妒。」
江白赫走後,我獨自在咖啡館坐了很久。
明明早就想好要放棄的。
但聽了他的話,我的內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湧出一股複雜的情緒。
7
江白赫的話就像一顆石子,讓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再次泛起漣漪。
喬矜悅還沒回國,我連吐槽都找不到人。
在家悶了好幾天,我哥看不過去,讓我出門透透氣。
剛好想起在飛機上程旭白提起他們樂隊最近有場 live house。
發資訊問了他時間,恰好就是今天。
我到的時候,離演出開始還有一小段時間。
已經做好舞臺妝造的程旭白親自出來接我。
霓虹燈在他的耳釘上射出冷光。
程旭白攬著我肩膀的手微微收緊,煙草味道刺得我太陽穴直跳。
我刻意慢了他半步,狀若無意地與他拉開距離。
似乎看出來我的不自在,程旭白主動跟我拉開了距離。
「抱歉,我平時跟我兄弟們勾肩搭背慣了。」
我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臺上工作人員們正在調試設備。
臺下程旭白正在跟他的朋友們介紹我。
「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叫梁熹微。」
他的隊員們眼神曖昧地打量著我們。
聽他說我們只是朋友,一個個都說不信。
一片哄笑中,我盯著玻璃倒影中自己僵硬的嘴角。
好在觀眾開始陸續進場,樂隊成員們需要作最後的準備。
我松了一口氣,拎著包坐到座位上。
原以為今天的尷尬到此結束。
沒想到在最後一首歌時,程旭白突然提到我。
「今天的最後一首歌叫《三萬英尺》,是我不久前新寫的,靈感來自我在飛機上認識的一個朋友。」
瞬間全場的目光都看向我。
我望著四周此起彼伏的起哄聲浪,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然後,在一連串急促的鼓點中,我落荒而逃。
樹葉在路燈下投射出移動的陰影,程旭白的名字在行動電話屏幕上不斷跳動。
【抱歉,事先沒跟你商量,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事,裡面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我只把他當作萍水相逢的朋友,但他似乎不這樣想。
演出之後,他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
有時候是一段 demo,有時候是一段歌詞,大多數時候是給我發他喂養的流浪貓的視頻。
他的心思很明顯,我不可能裝作看不見。
所以剛開始我還會禮貌回覆,漸漸地我沒再回他了。
但他依舊堅持每天跟我打卡。
沒來由地,我想到了我追周承則時的那些行為。
被一個不喜歡的人追求,原來這麼讓人困擾。
所以在程旭白邀請我聊聊他未完成的歌時,我同意了。
我想當面跟他說清楚。
措辭了整整一個晚上,希望自己的話不會傷害到他。
但當我在約定的時間推開錄音棚的門時。
看到的是仰面躺在調音臺旁的程旭白。
還有眼鏡斜歪著掛在鼻梁,指節上血跡未消的周承則。
「梁熹微你快走,這人是個瘋子。」
程旭白說話時還在喘著粗氣。
周承則沒Ŧų₁有反駁,筆直走向我,拉著我的手就離開了錄音棚。
在慘白的燈光下,他脖頸暴起的青筋十分明顯。
8
藥店門口的長椅上。
我坐在周承則旁邊,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擦拭他指節上的傷口。
「還有哪裡受傷了嗎?需不需要去醫院?」
我輕聲問,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周承則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
「你不怕我真的是個瘋子嗎?」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直視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煩了你那麼久,要你真是瘋子,早揍我了。」
周承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
「不煩。」
我手猛地一個用力,他突然踡縮了一下手指。
無視那句「不煩」,我繼續給他上藥。
「所以你今天為甚麼打他?」
「我聽到他們在討論怎麼偷拍ẗűₖ你。」
周承則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
「你上次去看他們的演出,他事先在你的座位下安了攝像頭,不過你穿的長褲,他們沒有得逞。
「這次程旭白計劃在水裡給你下藥,拍些『能刺激流量』的照片。」
棉簽咔一聲折斷在手心,我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發抖。
周承則握住我的手腕,溫暖的手心源源不斷給予我力量。
「沒事,這件事就交給我,他們不會得逞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去看演出時,程旭白那過於異常的熱情。
後頸泛起細密的寒意,就像有蜘蛛順著脊椎往上爬。
周承則正要開口安慰我,卻被突然嚮起的行動電話鈴聲打斷。
剛剛他在錄音棚揍程旭白的視頻,上了熱搜。
#江白赫經紀人施暴#的話題很快就爆上熱搜。
剪輯過的視頻裡,周承則揮拳的特寫占滿屏幕。
而程旭白則被塑造成受害者的樣子,無辜地踡縮在地。
評論都在說周承則是暴力狂。
白賀粉絲也趁機下場。
在他們的有意引導下,戰火火速蔓延到江白赫身上。
周承則打人的原因,也被說成是江白赫耍大牌,跟小樂隊搶錄音棚。
周承則手受了傷,我開車送他回公司。
一到地方,他就召集公關部開會。
我實在放心不下,留在周承則辦公室等消息。
行動電話在茶幾上瘋狂振動。
程旭白不久前發了視頻賣慘。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他突然就沖進來打人……」
評論裡甚至有人扒出周承則中學時看心理醫生時的就診記錄。
我坐在沙發上重新整理熱搜詞條。
營銷號正鋪天蓋地地傳播剪輯過的視頻。
我用țů²大號發長文澄清,底下的評論全是程旭白支持者的嘲諷。
【水軍多少錢一條?帶帶我。】
【博主錢賺到了,那浮木怎麼辦?】
【說程旭白的視頻剪輯過,有本事你拿出原版視頻啊。】
……
周承則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在網路上跟人吵架。
「調到監控了嗎?」
周承則搖搖頭。
「那幾天那層樓的監控都在檢修。」
「怪不得他們敢那麼在網上顛倒黑白,那你們想出澄清的辦法了嗎?」
「已經報警了。」
周承則啞著聲音開口。
「這段時間你不要看行動電話了,也不要過來找我,被拍到了對你不好……」
「那你呢?」
周承則話沒說完就被我打斷。
「我不是明星,影嚮不大的,等熱度過去了就好了。」
按現在這個輿論發酵的速度,周承則承受的心理壓力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公司藝人的商務也開始出現問題。
周承則站在窗前打電話向合作方解釋。
看著他疲憊的背影,我起身想給他倒杯咖啡。
卻在他的電腦旁,看到那盆被我丟進垃圾桶的仙人球。
周承則轉過身時,我正盯著仙人球發獃。
「你把它撿回來了?」
「嗯。」
「你不是不喜歡嗎?」
「我甚麼時候說了我不喜歡?」
周承則皺著眉,有些疑惑。
「那你為甚麼把它扔在走廊?」
Ŧű̂₌「剛開始我不知道仙人球的生長習慣,每天給它澆水也沒讓它曬太陽。後來它有些發黃,刺也變軟了,我才知道是我水澆多了的原因。
「我辦公室背陰,到了下午就沒太陽了,我就把它放到走廊曬太陽。」
「那你為甚麼不解釋?」
還害得我那麼難過!
9
公司樓下堵著一大批粉絲。
怕我有危險,周承則特意打電話讓我哥來接我。
回去的車上,我還在想監控的事。
錄音棚的監控壞了,但程旭白卻有周承則打人的視頻。
結合他偷拍我的計劃,那麼錄音棚裡絕對有另外的拍攝機器。
但程旭白肯定不會交出視頻。
「悅悅,你哥不是計算機高手嗎?」
我火速撥通了喬矜悅的電話,因為激動衣角被我捏出難看的褶皺。
「可不可以幫我……」
漫長的等待過後。
我終於在晨光刺破雲層時,收到了喬矜悅的郵件。
文件夾裡躺著三段視頻。
程旭白跟好友打電話商量計劃時的;
他往水杯裡下藥的;
還有他打電話威脅其他受害人的。
視頻清晰錄下他的那句:
「等她意亂情迷時我給兄弟們開直播。」
太陽漸漸從地平線升起,在一片絢爛的紅霞中,我把證據發給周承則。
天終於亮了。
公關部的動作很快。
半小時後#程旭白偷拍慣犯#的詞條就登上了熱搜。
不少之前被程旭白威脅的受害者們,也拿起了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
早高峰擁擠的地鐵裡,不少人在討論這件事。
終於,當天中午,就有人拍到程旭白被警察帶走的照片。
10
事情徹底平息下來,已經是一周之後的事。
原本我以為辭職之後,跟周承則的交集會越來越少。
但這件事後,他變了很多。
一周裡,他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
有時是他的午餐,辦公桌旁的仙人球已經長出了新刺。
有時候是窗外的晚霞,玻璃的倒影中隱約還能看到他舉著行動電話的修長手指。
窗外突然下起太陽雨。
雨水順著玻璃蜿蜒向下。
我對著周承則新發來的資訊打了又刪,最後將行動電話倒扣在抱枕下。
明明決定要放棄的。
但我一閉上眼,腦子裡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周承則近期的改變。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行動電話,將我們這段時間的聊天記錄翻了又翻。
雨聲漸歇時,我終於下定決心,按下發送鍵。
【今天下班後你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
【好,需要我來接你嗎?】
霓ẗű̂₃虹燈在玻璃幕牆上流淌成河。
我走進餐廳時,周承則已經到了。
見我進來,他鏡片後的鳳眼瞬間亮起。
嘴角尚未痊愈的傷口被上揚的弧度扯開,他卻渾然不覺。
我快步走過去坐下。
「上個月你去巴黎出差,為甚麼交代大家不要讓我知道?」
「我們去的地方條件很差,而且行程很趕,會很累。如果你知道了,一定會跟著去,所以我……」
「那個時候我問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時,你為甚麼沉默?」
周承則身體一僵,看著水杯沒有講話。
「是因為你討厭我嗎?」
「不是。」
他很快搖頭否認。
「所以你喜歡我?」
我逼近半步,周承則的睫毛顫了顫。
「因為靠近我的人,總會變得不幸。
「小學時我養了一條狗,隔天它就出現在我家的餐桌上。中學時,我同桌因為跟我多說了一句話,被討厭我的人霸淩。還有我媽媽,也是為了保護我才……
「二十八年來我學會的生存法則,就是不去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周承則扯了扯領帶,繼續道:
「直到我遇到了你。」
他的話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嚮。
我盯著周承則領口下未消的瘀青看了良久。
「你說靠近你的人會變得不幸, 但仙人球在你手上活過來了, 你還幫我避開了程旭白的傷害。」
在窗外驟然嚮起的煙花聲中,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最後一個問題。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我抿了一口果汁,看著面前還在發怔的男人。
「我給你時間考慮。」
說完我拿著包起身欲走,卻被周承則一把抓住。
「等等,你去哪?」
他的聲音像繃緊的琴弦, 抓著我袖口的指節泛著青白。
「喬矜悅讓我接機。」
「別去好不好?」
隔壁桌傳來杯碟相撞的清脆聲嚮, 消融在周承則顫抖的乞求裡。
……
最後我還是去接了機, 帶著周承則一起。
等到了機場, 周承則才反應過來。
我說的接機,接的是喬矜悅。
「不然你以為我接誰?」
我擰了下他手臂,有些無語。
喬矜悅沒想到出了趟國, 閨蜜的感情事業就大獲圓滿。
見周承則的目光都快粘在我身上。
她很有眼色地先走了。
「現在開心了吧?」
我瞪了周承則一眼。
「還不夠。」
11
「你現在要聽答案嗎?」
登機廣播在嘈雜的大廳回蕩, 周承則突然攥住我的手。
沒等我回答,他拉著我逆著人流走出機場大廳。
車輛穿過一整片梧桐樹蔭後停在了一棟爬滿爬山虎的破舊居民樓前。
「這是……」
「這是我住了 18 年的房子。」
老式單元門發出刺耳的呻吟,剝落的牆皮簌簌落在地上。
「直到我媽抱著我爸的遺像從頂樓一躍而下。」
一樓窗臺上有盆枯萎的綠蘿, 晚風輕輕撥開枯葉, 我看到底部分明長出了新芽。
氣氛有些沉重, 我突然想到網上很火的「就是我嘛」。
「周承則, 你是喜歡 167cm 的女朋友, 還是 67cm 的女朋友?」
斑駁的玻璃倒影中, 周承則依舊沉默。
「你是喜歡一天吃四五頓的女生,還是喜歡一天吃四五百頓的女生?」
知道他還在糾結, 所以我沒等他回答自顧自地問下去。
「你是喜歡……」
「我喜歡你。」
周承則忽然摘下眼鏡, 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
「不管你是 167 還是 67,不管你一天吃幾頓,我喜歡的就只有你。」
遠處的車喇叭聲碾過寂靜,周承則安靜地看著我, 好像等待最後判決的囚犯。
「周承則,如果你認為你身上有令人不幸的詛咒。」
我指向綠蘿的方向。
「那我就陪你打破這個詛咒。」
回應我的, 是一個克制又澎湃的吻。
路口走過三三兩兩下課的學生, 我埋在周承則懷裡不敢抬頭。
於是他牽著我的手,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
附近的霓虹燈在幽長的小巷中泛著紅光。
周承則幫我拂去頭髮上的碎葉時,手指擦過我的耳垂。
「這裡是監控死角。」
不遠處就是人來人往的居民樓,面前是周承則滾燙的胸膛。
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我被周承則圈在水泥牆與胸膛之間,鼻尖蹭到他領口殘留的沉香尾調。
在辣椒炒肉的香氣中, 我踮腳吻上了他的喉結。
男人墨黑色的瞳孔中瞬間翻滾著熱烈的情緒。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們要不要先……」
後半句消弭在相貼的唇間,高大的身軀剛好將我完全籠罩。
綿長的一個吻過後, 周承則滾燙的鼻息已經纏上我耳後的碎發。
我被突然躥進來的橘貓嚇了一跳, 周承則又將我的驚呼含進齒間。
「我……」
我被他修長的雙臂輕易托了起來, 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他的身上。
我無助地攀著他的肩膀,口中溢出的聲音曖昧又羞恥。
在我因為缺氧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周承則終於松開了我。
「吹口哨時肺活量那麼好, 怎麼接吻時……」
他聲音很沉, 還帶著一絲低喘, 瞬間把我的心勾了起來。
我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我那個驚天動地的流氓哨。
抬頭看向周承則,發現他來時一絲不苟的襯衫早已經不成樣了。
看著原本清冷禁欲的他因為我一步步失控, 我又吹了個流氓哨。
「你好帥啊哥哥,多長啊?這次我問的不只是身高。」
周承則緊緊地抱住我,修長的手指死死扣在我的腰上。
「不是想知道我多長?」
他的薄唇擦過我顫抖的眼瞼。
「那就自己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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